鬼先生的情书
ooc归我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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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证了他的年少，然后在青春的大好时光里，不甘又落寞地放了手”
1.
飞机起飞之前，苏新皓又把那封邮件重新看了一遍。
短短几行字，翻来覆去地看，眼里还是泛酸。
他想起来出国前余宇涵不知道打哪学来的一套占卜，张口便说他苏新皓和朱志鑫之间有好粗一条姻缘线，怕不是连上了前世今生。朱志鑫笑着骂他追着他跑，张极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再添一把火。
遮不住的夕阳破窗而来，金黄色的柔光拢住玩闹的人。
2.
苏新皓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揉了揉酸胀的脖子，就着带点凉的风下了飞机。
其实他有千万种理由可以推掉这封结婚请柬，可惜，没有一种能让他真正躲过明天的婚礼。
迟早要面对。
张泽禹当年还真没说错，他们不结婚真的很难收场，但有一个人结了，这场就散了，也就没有什么乱七八糟收场的一大堆子事了。
时差和音乐在他脑袋里疯狂蹦迪，他神志不清。
绚烂狂杂的灯光依稀间有熟悉的感觉。
苏新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跟许久没见的这群人到底聊了些什么，反正就以这现场的灯光和嘈杂来看，他乱说什么都不打紧，没人听得见，也没人在意。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地方闭着眼睛还能想起他曾经一起和朱志鑫看过的几百个日落，想起那近乎凝滞的金光里的沉醉，想起带着温度的手心。然后睁开眼，朱志鑫还在。
不对，应该说，朱志鑫终于来了。
苏新皓怔怔地望着他的脸，彩色的光影掠过朱志鑫面部的轮廓。
苏新皓第一次沦陷就是因为这张脸，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逃不开。
3.
他们就差两岁不到。
一个在年初，一个在年尾。
朱志鑫比苏新皓大，但接触他们的所有人都觉得苏新皓更像哥哥。朱志鑫倒也不生气，他只是回来在苏新皓的耳边重复“他们说你看起来比我老”，苏新皓就会翻个白眼，心情不好会再回两句。
彼此对对方的喜好雷点摸得一清二楚，但就是喜欢在雷区边缘反复横跳。
苏新皓简直要被朱志鑫折腾的没脾气。
他性子急，朱志鑫越逗他他越急，越急朱志鑫就越要逗他。
这是个死循环，苏新皓恶狠狠地想。
4.
他们第一次接吻是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里。
离远的灯光早灭了个干净，苏新皓闭着眼睛亲上去的时候，最后一盏声控灯也灭了。于是多年后回想起初吻，映象最深的除了紧张，就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里诡异的绿色底光——绿色通道灯牌上的小人还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苏新皓每次看都觉得很累。
5.
后来他们去达瓦更扎山顶看日出。
凌晨三点，朱志鑫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念叨着要去排队，
苏新皓无奈地拉着东倒西歪的人排了一个多小时等到观光游览车。
四十分钟的路程，在黑暗中前行，寻找光的方向。开观光车的师傅告诉他们，想去看日出还要爬通天路，据说在达瓦更扎看过日出的人可以相伴一生。
通天路是一条点缀着蓝色荧光灯的木栈道，这条栈道会穿越云层，从地面一直到达山顶。
朱志鑫从旁边把他抱紧，后来觉得不方便又换成了牵着手。
他们在星空下牵手，一直到云海之上。
北纬三十多度，海拔3866米，周围是熙攘的人群，他们在黎明曙光下接吻。
苏新皓想，他肯定一辈子都忘不掉眼前的景和人了。
6.
只是，美梦做了太久，差点就以为他们的爱情可以被世俗接受了。
来自亲友的闲言碎语，世俗的压力，生活琐事的争吵，终于在朱志鑫的妈妈被气进医院的那一刻，铺天盖地地爆发了。
余宇涵一直都是他们这群人里活得最通透的一个。
他扯走硬生生站在病房门口一夜的苏新皓，在他们最常去的那家火锅店点了变态辣。
他看着苏新皓被呛得眼泪直流，形象全无，然后告诉他，你今天是被辣椒呛到了，哭出声也没人笑你。
隔着火锅氤氲的热气，余宇涵还是很冷静。
“苏新皓，你面前就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回去找朱志鑫，一起顶着压力往前走，再苦再累都不能放弃。”
苏新皓扯了一张抽纸勉强擦了擦鼻子，“还有一种呢？”
“当断则断。”
苏新皓沉默地吸了吸鼻子。
余宇涵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你选哪一种”
苏新皓终于抬头看他，带着鼻音反问：“你说呢？”
回到病房门口，苏新皓看着累得趴在床边睡着的朱志鑫，眼底暗下来，什么也没说。
余宇涵拍拍他的肩：“决定好了就别心软。”
于是苏新皓就着医院惨白的灯光，带着一身的火锅味，离开了他的青春。
临出国前一晚，苏新皓把朱志鑫张极张泽禹他们都喊出来吃了个饭，余宇涵正好碰上点事没来成。剩下几个人合伙把朱志鑫灌了个酩酊大醉，苏新皓看着朱志鑫平安回家，叮嘱张极他们照顾好人，就一个人开车去了机场。
他知道朱志鑫不想让他走，可是他还是没留下。
说到底，他不后悔。
7.
苏新皓拿起酒杯和朱志鑫碰了一下，闭了闭眼，一口闷了下去，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情绪翻涌破碎在一句简单的“好久不见”里。
离开的这几年，苏新皓睡眠好的天数屈指可数，更多的夜晚，他是望着异国他乡的夜空里在国内难见的星河回想达瓦更扎的通天路。
他去过好多次玉特利山，从望远镜里俯瞰人间烟火，然后更能感到自己的落寞。
他也去过利马特河畔的大教堂，在蓝天下想起朱志鑫的样子，妄想他和朱志鑫在教堂里面一起得到见证。
苏新皓突然就想吐。他趴在洗手池上感觉自己把积攒了几年的苦水全倒了个干净。他掬起水猛地拍在脸上，收敛起失控的情绪，却出门一转身看见了朱志鑫递给他纸巾的手。
他差点再一次跌入溺死人的温柔，又哭又笑又不知所措又无所适从，只好又和曾经一样笨拙地重复说其实自己还爱他，却又挥开了朱志鑫扶他的手。
反正他喝醉了，发酒疯。
后面的事情就断片了，只记得第二天早上浑浑噩噩地起来，被张泽禹在他耳边喊，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结婚对象，朱志鑫是为了诓你回来。
是吗？苏新皓迟疑着。
就像一场镜花水月。
就像一场梦。
8.
苏新皓被剧烈的颠簸震醒，发现他还在飞机上。
这才对，他想。
早就该梦醒了。
飞机被卷入了风暴，就要坠毁了。
恐慌的情绪在整个飞机舱里蔓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冗长的梦，一向自诩惜命的苏新皓突然就没那么害怕了。其实也只有自己始终走不出来，总觉得还有回头可言。
因为航班失事没法参加婚礼了，这也是个躲避的理由啊。
至少不会需要想借口推脱掉以后关于朱志鑫幸福的见证了。
新婚快乐啊，阿志。
婚礼之前可能要先参加一场我的葬礼了，还真的是不好意思啊。
记得到时候别哭诶。